林中斌 部落格 / Blog Chong-Pin Lin

美國的靈魂 在美國藝術史裡

accessed Feb 9, 2021

The American Soul Lies in the American Art.

Author : Zhuo Meijun (unauthorized pinyin transliteration) playwright

美國的靈魂 在美國藝術史裡

2021-02-09 02:51 聯合報 / 卓玫君／編劇（台北市）

美國總統拜登在就職演說中，宣示他的職責是「找回美國的靈魂」，讓美國重新團結。事實上「為美國靈魂而戰」與「重建美好」是拜登一路從競選主軸、勝選演說到就職演說的訴求。但國民的靈魂與曾經的美好，究竟是什麼？成了大哉問。就職典禮那天，一幅「就職之畫」回答了這個問題。

自一九八五年雷根總統就職典禮的歡迎午宴起，每屆總統就職時都會在白宮展示一幅美國畫家的畫作，以反映該屆典禮主題。本屆畫作《有彩虹的風景》是美國哈德遜河畫派畫家羅勃・鄧肯森的作品，創作於美國南北戰爭爆發前夕。當時美國因廢止奴隸制度歧見嚴重，社會動盪不安，身為自由黑人的畫家在作品裡畫出對社會和諧的想望。可以理解拜登期待透過畫中的雨後彩虹，呼籲瀕於分裂的美國彼此包容，攜手開啟新時代，與典禮主題「美國團結」符合。

自一九八五年的第一張就職之畫《哈德遜河上的秋天》起，有半數的畫作屬於十九世紀哈德遜河畫派畫家或與其風格相近的風景畫。在莊嚴的政治場合懸掛風景畫，除了藉如詩畫作傳達當前社會對於和諧的期待外，更可從該畫派在美國藝術史的崇高地位談起。

哈德遜河畫派是美國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本土藝術流派，對美國人而言，哈德遜河畫派從來就不只是繪畫而已，更是見證美國偉大榮光的存在。

這派畫家當年都彷彿帶著某種神聖使命，從紐約哈德遜河谷開始，逐步走向大西部，畫下美國山川的崇高與壯美。他們的畫筆下，群瀑、綠林、幽谷、奇岩，煥發著史詩般、劇場式的靈光。畫中的人物相對於山景的壯闊，總是顯得非常渺小，與大自然融合一起。對畫家而言，這塊未染之地是上天應許美國的一座天堂，人們可以在此重建一個美麗新世界。這種崇高的情懷喚起人民心中對國家的認同與驕傲，所以也被稱為美國畫派。

這個畫派不只是建立一種屬於美國特色的風景畫類型而已。當年他們所繪的美景如尼加拉瓜瀑布、優勝美地與黃石公園等，吸引無數美國人民觀賞與重視，促成國會與林肯總統簽署通過相關保護法案。一八六四年美國第一個州立公園優勝美地、一八七二年美國第一個國家公園黃石公園的成立，以及其他保留地的劃定等，在國土開拓之初就為美國留下最純淨的公共土地。

南北戰爭後，哈德遜河畫派開始衰頹，隨著各種當代前衛畫派興起，描述理想風景的畫風被視為過時，逐漸為社會遺忘。一直到一九六○年代，在美國藝術史學家的努力下，該畫派重新回到視野之中。當時的美國社會動亂，再度瀕於分裂，國家認同成為迫切需求。

二○二○年是美國自南北戰爭、六○年代動亂以來，社會分歧最大化的時代，在總統大選時來到最高點。二百多年來潛藏在美國社會結構深處的創傷，其實從未真正解決過，一直像幽魂般困擾著美國。想要縫合傷口，美國需要更崇高的理想讓人們有所寄託，就像美國桂冠詩人喬伊．哈喬（原住民族）所說：「當我想起國家的靈魂時，想到的是成為的過程，以及我們想要成為什麼？」哈德遜河派的作品有聖地、有民主，有美國人失去的純真，在國家分裂的時刻，讓人們藉著回顧壯麗國土的同時，找回那充滿可能性的美好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