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大選潛流上浮

accessed May 2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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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拉蕊2016輸給川普的搖擺州, 美民主黨最可能的總統候選人拜登目前民調已贏過川普。

■包括:賓州、密西根、威斯抗辛。

■傳統的共和黨票倉亞歴桑那已變色。

■親共和黨的福斯新聞上週民調,川普以40%落後拜登的48%

■在下竊認為是川普大剋星的華倫參議員可能成為拜登的副總統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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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氣勢漸升

accessed May 29,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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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氣勢漸升。

 

他令人聯想起1932在大蕭條時打敗胡佛的小羅斯福。原因如下:

 

■他現在主攻“拯救美國的政策”,以前只會不斷批評川普。

 

■他現在會妥協融和民主黨左翼的領袖。華倫、桑德斯等都參加他不同的政策籌劃小組。以前民主黨山頭林立,毫不團結。

 

■他多年的行政經驗現在顯得更可貴,因為有川普的即興式領導作比較。後者帶來目前的高失業率(超過20%193224%)和不斷攀升的疫情死亡人數(已超過10萬,川普曾說不會)。

 

《經濟學人》2020.5.23p.23

 

林中斌試摘譯2029.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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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無所怙 惟忍可恃

accessed May 31,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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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無所怙,惟忍可恃。」《羅雲忍辱經》

《菩薩四法經典選輯》頁114

在下心得:

■世事無常,當下是唯一操之在我的時刻。

■當下是改善未來,以及從心念上消除過去業障唯一的鑰匙。

■過去業障在心念上以誠心懺悔減輕甚至消除 ,未來原本由過去業障埋伏的災難也因而減輕消除了。

■而我們在當下面臨最大的挑戰是「忍辱」。

■所以說,世事多變,不可依賴,唯有操之在我的當下是可以有所為的,而當下面臨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處理猝然降臨的侮辱。當然每天面臨持續不斷的侮辱也是挑戰,但最困難的應是對猝然降臨侮辱的處理。

林中斌 2020.5.31

淺見敬請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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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久 多 敗

-從養生談兵法-

文中武 (林中斌筆名)

《中央日報》(海外版) 19841220日頁11 (修訂 2006.8.30/2019.8.2)

accessed May 2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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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1984年夏天,我在美國華府喬治城大學外交學院以博士生身分開始教書。教的是「中國戰略理論和應用」(Chinese Military Theory and Practice)。這門課是我博士論文的一部分,也是自己獨創的,在全美國各大學中別無分號。同時,一位新結識的中醫朋友李聰雄,教我許多可貴的觀念。那年耶誕節前,趁學校放假的空檔,寫下以下學習的心得。

 

養 生

 

一棵小樹,小得可以擺在案頭作裝飾。它從淺淺的瓦盆裏拔起,枝幹挺健,綠葉油油,充滿了青春的活力。盆下標示了它的「芳齡」:350(1)

怪怪!350年以前,那可不是明末流寇李自成作亂的時候嗎?今天,李自成,崇禎皇帝,吳三桂,陳圓圓,以及大明江山,和千萬的生靈都早已灰飛煙滅。然而,這棵小盆栽,仍舊生意盎然,繼續吸收陽光和水份,不斷的脫除舊葉、噴吐新枝。

盆栽能夠長生不老,祕訣何在?是不是因為遠離自然,不受風吹雨打雷劈電擊?是不是因為飽受人工愛護,養料豐富?這些問題,自從見識到奇妙的盆栽之後,便在我心裏打了幾個好奇不解的死結。很巧的,不久便遇到一位高人,盆栽是他家祖傳的特藝。由於他的指點,我心裏的疙瘩才得紓解。

對美國人來說,盆栽代表的是日本的文化。其實,它像書道、柔道等等各道,淵源於中國。據說在唐朝傳到東瀛。一般以為盆栽,就像奇形怪狀的金魚,是人工培養出來的極品。所以,它嬌生慣養,一定無法在自然界生存。其實,它淵源於自然。

話說,中國古時候有位隱士,以採藥為生。一天,他走進一座幽谷,那兒沒有烈日也沒有暴雨,終年細霧迷濛。谷中絕壁上突出一段狹窄的石階,石階上積了一層薄薄的沙土和青苔。就在這點薄弱的基礎上,長了一株小巧的柏樹。它枝椏盤錯,斜伸危立。顯然的,它生存於艱難的逆境裏,經歷寒暑風霜,不知多少年月了。

隱士不禁心動,便把小柏樹連根帶土背回家裏。它模仿小樹天然的環境,控制陽光、水份和土壤。各種養分,供給不斷,但也不多,僅夠維持生命最低的需求。結果,小樹活下去了,但是不長大也不衰老。隱士仙逝了,小樹傳給兒子照顧,兒子過去了,又傳給孫子。人死樹留,代代相傳。這就是盆栽的來源(2)

栽培盆栽的技術很複雜,但是基本的道理倒很簡單(3)。那就是「少則久」。「少」是陽光柔弱,水份適中,土壤稀薄。「久」是生機綿延,老化減慢,壽命增長。

「少則久」這道理,是不是只適用於植物呢?動物又如何?

最近在《紐約時報》的科學版上,讀到一則有趣的報導。華福德博士(Dr. Roy Walford 1924 -2004),現在任教於加州洛杉磯大學醫學院。他專門研究動物的營養問題,對象是魚、鼠之類。在收集了50年以來有關的實驗資料之後,他得到了一項驚人的結論:營養不足可以增長壽命(4)

說到這裏,有一點要補充。那就是他所謂的營養不足(undernutrition)並非營養不良(malnutrition)。營養不足是指基本營養都不缺,但是份量遠比一般的水準要低。

華博士因此推論:如果人類的食量減少百分之40,再配合其他的養生條件,我們的壽命可以增加到140歲。為什麼呢?因為在營養不足的狀態之下,我們機能老化的速度便會減低。這不也就是「少則久」的道理嗎?

有人對華博士的推論懷疑:老鼠是老鼠,人類是人類,適用於老鼠的,不一定適用於人類。怎麼可以一步便從宵小低等的鼠輩跳到萬物之靈的人類。

其實,華博士雖然對人類養生做了大膽的推論,他並非獨家唱高調。「少則久」的道理,對人類養生來說,早有人深入研究過,也實地印證過。艾若臘博士(Dr. Paavo Airola 1918 -1983)就是其中之一。他寫的暢銷書,《世界各地不老的密訣》(5),在1982年已經印行了第6版。書中提到,他如何親自訪問許多人瑞,年齡從126166歲不等,然後歸納出幾個共同的特點。其中的一個特點,便是習慣性的少吃(systematic undereating)。這些人瑞不只在數量上少吃,而且在質量上也少吃。大魚大肉,也就是我們所謂的高級營養,他們吃得很少。不但每餐份量比一般人少,而且不餓不吃。他們主要的食物,簡單樸素,包括了全麥麵包、蘋果、梨、野蜂蜜、乳酪等等。這些人瑞飲食養生的特點,不也就符合了我們前面提到的「少則久」的道理嗎?在這個觀念上來說,華博士和艾博士,雖然一個研究老鼠另一個研究人類,他們的想法和發現是一致的。

「少則久」,這個最新的、最洋的、最科學的道理,其實在我國最古的、最土的、最不科學的書理,早有討論。譬如在老子《道德經》裏,有關的警句,俯拾皆是:「天地所能以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持而盈之,不知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少則久」,這個道理的反面是「多則敗」。在養生上來說,「多則敗」指的是:豐富的養料,看起來好像很好,其實它不僅加速了生物的成長,也加速了生物的衰敗。養料是維持生命的必需品,可是「多多」並不「益善」。

「少則久,多則敗」是個養生的道理。那麼在養生以外,這個道理難道就講不通了嗎?養生以外的事情很多,別的不管,就拿兵法來試試看吧。

養生的動作永遠是緩慢從容的;兵法的動作有時要迅速急迫,正如《孫子兵法》所說的「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兵勢〉第五)養生講究順其自然;兵法注重事在人為,所謂「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用間〉第十三)養生像過生日,是件吉利的事,養生愈成功,生日也過得愈多。兵法不是件吉利的事,所謂「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將者死官也」(《尉繚子兵法》〈武議〉第八)。兵法不只不吉利,而且非常的不吉利。甚至打勝仗,都有人主張用葬禮來處理:「戰勝以喪禮處之」(《老子道德經》〈偃武〉第三十一)。這樣看來,養生和兵法不只彼此無關,而且性質相反。

我們拿彼此無關而且性質相反的事,去考驗同一個道理。如果「少久多敗」的道理在兵法上也講的通,它會更顯寶貴。

 

養生和兵法

也許有人會說:養生和兵法,既不相關,尚且相反,相提並論,豈不荒唐?是不是故作驚人之舉,只圖標新立異啊?

其實,把養生和兵法擺在一道講的,大有人在。而且,他們都不是只圖標新立異的人,更不是泛泛之輩。其中的一位便是大智大德的老子。他在道德經裏,從養生談到兵法,又從兵法到養生。譬如:「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犀牛,音四)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道德經》〈戒強〉第七十六、〈貴生〉第五十)其他思想家,可能分別談到養生和兵法,但是在一部作品裡同時涵蓋兩者並且前後以「道」相連的似乎只有老子。《道德經》裏談到養生的例子,前文已經提過。談到兵法的例子也不少:「古之用兵者有言將欲弱之,必固強之。」(《道德經》〈微明〉第三十六)「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配天〉第六十八)「以正治國,以奇用兵。」(〈淳風〉第五十七)「抗兵相加,哀者勝矣。」(〈玄用〉第六十九)

除了道德經以外,《黃帝內經》也是個好例子。《黃帝內經》是我國醫學的聖經。可惜在「五四運動」以後,被我國的知識分子盲目的丟進垃圾箱。現在因為受到外國科學家重視,又漸漸的被同胞們從垃圾箱裏撿回來。研究它的外國科學家,除了鼎鼎大名的李約瑟(Joseph Needham 1900 - 1995)以外,至少有以下幾位:史諾伯(Claus Schnorrenberger),魏士(Ilza Veith 1912 -2013),杜納(Roger Newman Turner 1940 -),費力滿(Felix Mann 1931 -2014)和柯普曲(Ted J. Kaptchuk 1947 - )等等博士學者。

內經的作者不是黃帝,到底是誰?已不可考。也可能有許多作者,累積他們的經驗而寫成。據說書成於戰國時代,最遲不超過東漢。在這本中華民族文化的寶藏裏,就有養生和兵法並提的議論。不過要先說明的是:廣義的養生自然包括了醫術,卻病和延年是不可分割的。

在《內經》〈靈樞逆順〉第五十五章裏,有一段講「針刺」的道理。所用的比譬就是兵法:「兵法曰無迎逢逢之氣,無擊堂堂之陣,刺法曰無刺熇熇之熱,無刺漉漉之汗,無刺渾渾之脈(6)。」意思是說:不要趁病發得利害的時候用針,有如不要趁敵人氣勢旺盛的時候攻擊一樣。

附帶一提的是:「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陣。」出自《孫子兵法》〈軍爭〉第七章。孫武寫兵法的時候,大約在公元前515年,正是春秋的末期。所以至少《內經》〈靈樞逆順〉第五十五章「無擊堂堂之陣」,不會早過春秋末期。

以上所提的兩個例子,--《道德經》和《黃帝內經》--都是屬於「文」的領域。其實,在「武」的領域裏,也有人把養生和兵法并提的。有一位兵法出眾的民族英雄就是個好例子。

戚繼光(1520-1585),不只在南方閩浙一帶抗倭有功,而且在北方蓟門保定守邊,有16年敵人無犯的紀錄。他不只能攻能守,而且能文能武。他留下兵法《紀效新書》十八卷;《練兵實紀》九卷。在《紀效新書》的自序裏,他用中藥店裏材料的豐富來比孫子兵法之變化無窮:「愚嘗讀孫武書嘆曰;兵法其藥肆(藥店)乎,用兵者,其取肆之材乎。」在《練兵實紀》的儲將通論裏,他用學習醫術來比方訓練將材:「將之于兵,殆人身之有心乎……又如醫者之于醫,先習藥性脈訣醫方,而後進之以岐伯、難經、素問(7)。故得命乎方而不拘乎方,悟於法而不泥于法……則將材成矣。」

 

兵 法

談到兵法,常聽人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成語。品味這句話,它的大前提好像是說:百戰百勝乃兵法最高的目標。其實呢?最優秀傑出的兵法家並不認為如此。

有一點需要說明。中外的兵法家在立功和立言上頗不相同。外國有戰功的兵法家,很少寫書(亞歷山大、凱撒、漢尼拔、西皮屋、拿破崙、麥帥等等)。而傑出寫書的兵法家又很少帶兵立功(克勞塞維茲、約米尼、李德哈特等等)。當然,也有例外,但不多(菲德烈大帝、德薩克斯)(8)。中國立言的兵法家,大多數也實際帶兵立功,有的身份是主將(吳起等),有的身份是參謀(孫臏等)。因此從中國的兵法書去研究,比較更切實際。因為寫兵書的,多數打過大勝仗,他們真是「過來人」,絕非「旁觀者」。

對我國最優秀傑出的兵法家來說,「百戰百勝」並非最高的理想。不僅如此,「百戰百勝」根本不是一件好事;甚至連「十戰十勝」和「五戰五勝」都不是好事。總而言之,「多戰多勝」是凶惡不祥的。

孫臏是戰國時代的一位軍事天才。在桂陵之役(公元前353年)和馬陵之役(公元前341年),他當齊威王的參謀總長,把強悍好戰的魏國打得大敗,從此一蹶不振。他的兵法故事,像「圍魏救趙」、「減灶誘敵」、「智敗龐涓」等等,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民俗傳奇,不用在此多說。根據《史記》和《漢書藝文志》記載,他著有兵法,可是失傳千年。於是引起反古疑古的考據家大作文章,說孫臏沒寫兵法,又說孫武(孫臏的祖先)不存在,又說孫臏代替了孫武寫了所謂的孫子兵法。這些反古疑古的考據專家包括了顧頡剛和郭沫若(9)

1972年,真相大白。孫臏的兵法,在失傳了2,000年後出土,給反古疑古的學者們打了一大巴掌。這本奇書,讀來非常有趣。在上卷第六篇〈月戰〉裡,有一句話值得玩味:「十戰而十勝,將善而生過者也。」意思說:十戰十勝的將領,固然了不起,但是他給國家帶來的却是禍患和災難。上卷第三篇〈威王問〉,講到他最初被齊威王召見面試的情形。他們談了大半天,孫臏才出來。在外面關心等待的弟子們,都圍上來問老師:「面試的情形到底怎麼樣呀?」孫臏搖搖頭歎口氣說:「威王問九……幾知兵矣,而未達於道也。吾聞……窮兵者亡。齊三世其憂矣。」意思是說:齊王問的都是打仗的事,他的軍事頭腦不錯,但是對於最基本的自然法則,談不上有什麼瞭解。據我所知,愛打仗的沒有好下場的。恐怕三世之後,齊國會衰敗的。

後來,果然如孫臏所料:齊國在大敗魏國之後,又在公元前314年打燕國,雖然大勝,卻連鎖性的引起無窮的兵災戰禍。先有燕國的樂毅打齊國,幾乎把齊國從地圖上抹掉。然後有齊國的田單從最後的據點臨淄反攻復國。如此你爭我奪,30年下來,兩敗俱傷(10)

孫臏本人打過兩次輝煌的勝仗,建立了他在軍事歷史上不朽的地位。那兩次都是對付侵略者魏國,不得已才出兵的。他本人固然最會用兵,也最瞭解多用兵的危險和禍害。對他這位只有打勝仗紀錄的兵法家來說,多打勝仗不是好事,適可而止才是長久之道。其實這種軍事哲學,不就是「少則久,多則敗」的道理嗎?

吳起也是一位戰國時代的軍事天才,比孫臏早大約半個世紀(公元前430- 381年)。他給魏文侯帶兵,大戰七十六次,全勝六十四次,其餘十二次不分勝負。吳起也跟孫臏一樣,最會打仗,也最瞭解打仗的禍害。在吳起寫的兵法裡,在第一章〈圖國〉之中,就出現一段意義深遠的話:「天下戰國,五勝者禍,四勝者弊,三勝者霸,二勝者王,一勝者帝,是以數勝得天下者稀,以亡者眾。」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和各國作戰謀求統一天下,五戰五勝國家就會有災難了;四勝呢?國家元氣大傷;三勝呢?可以稱霸;兩勝呢?開展了王者的局面;一勝呢?奠下帝業的基礎,而且成立一個朝代。連續打很多勝仗而統一各國的例子很少,因為如此一來,死的人太多了。

這段話初看好像很荒謬。再想想,它的確有道理。美國開國的獨立戰爭就是一個好例子。那時候,華盛頓將軍,屢戰屢敗,於是儘量避免和強盛的英軍正面衝突。革命軍偶爾有小規模的突擊勝利,但是大局是很艱苦的。華盛頓將軍一直在劣勢下苦撐。最後,在178110月的約克城(Yorktown)之役,華盛頓和法國援軍會合,大敗英軍。於1019日,英軍主帥康瓦利(Cornwallis)投降。這才奠下開國的基礎。我國古代的武王伐纣,也是主要靠牧野之戰(公元前1123年),一次決定性的勝利,奠下周朝八百年的基礎。我國近代有國父孫中山革命,失敗了十次,全靠第十一次成功,才推翻帝制,建立民國。中外歷史上,其他類似的例子很多。反過來看,連戰連勝的英雄,很多在最後一敗塗地。我國的楚霸王項羽,西方的漢尼拔、拿破崙等等,都是如此。吳起的話不是隨便說的,初看似乎是驚人之論,其實很有道理。

類似的話,管仲也說過。管仲協助齊桓公一匡天下,九會諸侯。他是一個經過實際考驗的政治家,也是個立功立言的兵法家。管仲就說過:「至善不戰,其次一之。」(《管子》〈幼官〉第八)意思是說:最高的戰略是不打就解決了,其次是打一次而已。為什麼呢?打仗太多,士氣就衰落了,勝利太多,領袖就驕傲了。自大的領袖率領疲憊的人民,國家就危險了。(〈幼官〉:「數戰則士疲,數勝則君驕,驕君使疲民,則國危。」)

在兵法上談到「少則久,多則敗」的哲學,管仲也不例外,或許有人會問:我國兵聖孫武呢?他對這一點又是如何的看法?孫武不是在《孫子兵法》裡講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這句話的語氣不是把「百戰百勝」當作兵法最高的目標嗎?

其實,這句話在孫子兵法裡並不存在。在孫子兵法第三篇〈謀攻〉裏,有兩句話:「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殆」是「不會錯到那裏去」。「百戰不殆」和「百戰百勝」是兩回事(11)。可以說,「少久多敗」的哲學在孫子兵法中雖然沒有一字一字的明確點到,其實是暗中包含著。

以上所提的我國兵法家,都是立功立言,最優秀傑出的榜樣。他們的時代雖然略有不同,他們對於「少久多敗」的觀念是一致的。西洋兵法家裏,很少有一方面實際打勝仗,又一方面留有兵法文字傳世的。菲德烈大帝是個例外。他的勝仗打得漂亮,多數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敗仗也有,不多。他留有《戰爭藝術》等著作傳世(12)。在他的文字裏,不一定找得到「少久多敗」的理論,因為他寫的主要是戰術的運用,而不是戰略的基本原則。但是在他的行動運轉之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少久多敗」的哲學。例如在1741年,他帶了6萬的軍隊,對付只有兩萬5的敵人;敵人不只兵力不及他的一半,而且已經被擊敗過;可是他按兵不攻(13)。「多戰多勝」對於他來說,不是件好事。適可而止,才是長久之道。菲德烈大帝奠下了德意志民族建國的基礎,續而稱霸於歐陸兩世紀之久。然而他並沒有百戰百勝。可說是:「五戰三勝者霸」。用這句吳起的話來形容他,大概不會太離譜。

 

結 語

養生和兵法,是兩回不相關的事。不僅如此,他們的性質幾乎處處相反:一個講究緩慢從容,另一個要求敏捷迅速;一個順從自然,另一個注重人為;一個吉祥,另一個凶煞。可是在「少久多敗」的原則上,他們卻是一致的。正是:

多多不益善,

少少却平安,

養生或兵法,

道理還一般。

大智大德的老子說過:有一樣東西是先天地而生的,獨立而不改的,而且無所不在的(即「可以為天下母」),叫作「道」。無智無德的筆者,不禁揣測:或許「少久多敗」也是「道」的一部份吧!

 

後記(林中斌 2006830):冷戰結束後美國成了超級強權。但是小布希總統在連續出兵阿富汗(2001年)和伊拉克(2003年)之後,國力優勢不再。除了死亡美軍人數繼續攀升以外,貿易和預算赤字仍在惡化,20059月的颶風 (Rita & Maria)災難尚無法恢復。根據2005919CNN/USA Today/Gallup民調,美國人支持攻伊的比例已降到 32%,也就是當年詹森總統打越戰時最低的民調。恐怕小布希遲早會從伊拉克撤兵,否則二零零八年大選將換民主黨入主白宮,然後撤兵。美國地位和國力從此下滑,應了「少久多敗」的法則。

 

華福德博士最近過世,享年79。有人開始質疑他的理論:為什麼他沒有活到一百二十歲?他的理論適用於老鼠,沒錯;也適用於人嗎?人長壽的因素有三:遺傳、環境、飲食。其中以遺傳為最重要,飲食只是其中一部份。2005年美國科學家發現華福德的吃法雖不能證明可大幅延長人的壽命,但至少可減少胸腺癌症等的機率。限制熱量但營養充分的吃法目前仍然受到重視,有許多機構包括Calorie Restriction Society持續在研究中。

 

腳註

 

1. 這是1984年展示在華府國家植物園(National Arboretum, Washington D.C.)的盆栽。

2. 另一說,來自高山石壁夾縫之中。參考《大英百科全書》Encyclopedia Britannica, V., 1980, p.151

3. George F. Hull, Bonsai For Americans.  Knopf Doubleday Publishing Group 1964.

4.  Roy Walford, Maximun Life Span. W.W.Norton and Avon, reprint edition 1989.

5. Paavo Airola, Worldwide Secrets for Staying Young. McGraw-Hill Contemporary; 6th ed. Edition, 1984

6. 《黃帝內經素問》台北:文光圖書有限公司,1977. 348

7. 岐伯是黃帝的老師。難經是《黃帝八十一難經》簡稱。素問是《黃帝內經》的一部份。

8.The Instruction of Frederick the Great for his Generals 1747. translated by Brig. General Thomas Phillips pp. 301 - 400; Maurice de Saxe (1696-1750), translated by Brig. General Thomas Phillips. Reveries on the Art of War pp. 177 – 300  in Roots of Strategy (Harrisburg, Pensylvania, 1944)

9.  Samuel Griffith, Sun Tzu: The Art of War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3. pp. 11&12.

10. 徐培根、魏汝霖,《孫臏兵法注釋》黎明文化事業公司 1977年,頁14

11.高一飛, 〈小考証〉《中國時報》 1984109, 19.

12. Frederick the Great on the Art of War, ed. Jay Luvaas, (New York: Da Cado Press,1966).

13. Edward Mead Earl, ed. Makers of Modern StrategyMilitary Thought from Machiavelli to Hitler.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3) p.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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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宗神父

鑽研西藏佛教的天主教僧侶

文稿完成2006.7.10 修訂 2006.10.4/2020.5.20

accessed May 22,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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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春,在國際期刊《內知科學評論》(Noetic Sciences Review)上讀到禔叟神父的事蹟時(1) ,我內心驚嘆不已。

法蘭西斯禔叟(Francis Tiso)原為品學兼優的美國青年。他除了學業傑出以外,經常志願照顧貧病老弱之人。從名校康奈爾、哈佛、一直念到哥倫比亞大學的歷史博士學位,1989年畢業。論文是11世紀西藏密宗大師密勒日巴(1052-1135)的研究,資料來源包括他從藏文翻譯的稀有傳記版本(2) 。能讀十國語言的他也是詩人、藝術家、音樂家、植物家、美食家(3)

1987年,他受職於教廷成為神父。2,000年,他聽說在西藏東部喀木斯(Khams)地區,一位叫阿卻堪布的喇嘛(Khenpo A-chos)(4) 1998年過世時周遭有彩虹的異象。他想:這不是跟密勒日巴傳記載的相似嗎? 如果進一步收集類似的實例,可以讓世人嚴肅的看待兩千年前耶穌「復活昇天」的說法。

 

虹光身

公元2,000年,他與天主教聖本篤會修士斯坦德拉(David Steindl-Rast)深入西藏山區訪問阿卻堪布的同修、門徒、和村民。他的報告於2001年在舊金山 --他的教區--發表,轟動一時(5) 。大意如下:

「阿卻堪布是個堅定的修行者,也是位極富同情心,又生活純淨的上師,連強盜都被他感化。

他過世時並沒有病。之前幾天,有彩虹出現在他隱居的小屋上方。之後,天空有數十道彩虹。在場的人說,他停止呼吸後,皮膚變粉紅,然後轉為發亮的白色,皺紋消失。他們聞到香味,也聽到上方有悅耳的音樂。他的同修依慣例把喇嘛的黃袍蓋住遺體。之後的數天,在場的人可以看到袍下的身軀在逐漸縮小。第七天後,他們掀開黃袍,發現下面空無一物。」

禔叟神父說:「西藏佛教和原始苯教認為『虹光身』是修行者完全無私、博愛慈悲和高超修煉的表現。這種現象甚至今天在藏區和流亡的藏民中還繼續發生。我們有興趣收集口述的事蹟來做進一步的整理。(6) 」他在網上貼了一個訪問到的案例(7)

「我父親年輕時是個獵人。他後來變得很虔誠。我們並不知道他在修『大圓滿法』(Dzogpa Chempo),因為他打坐冥想時很秘密。他花大部分時間在各地石頭上刻佛像、咒語、經典。他為人謙虛,但是沒人覺得他有什麼特別。

有一天,弟弟來告訴我:『父親有點不舒服。我看並不嚴重,可是他說自己即將謝世。』在水龍年(1952)的57日,父親過去了,享年79。之前有位喇嘛告訴我弟弟:『要特別照顧你父親的遺體。』但是親戚們當時並不瞭解話裡的意思。

父親過世後,周圍出現虹彩,身體也逐漸縮小。幾天後,只剩下20片指甲和頭髮。

讀完《內知科學評論》裡禔叟神父的事蹟,我好奇興奮之餘把那份資料廣寄給國內外朋友分享。

20031月,我要去北加州史丹福大學開會。灣區的一位美國朋友,讀過我寄的資料。她提醒我,禔叟神父教區就在那兒,要不要安排見面?我說,太好了!

 

跨宗教的對話

123日,在舊金山聖湯姆斯墨爾教堂(St. Thomas More Church)的研究室,我見到了禔叟神父 -- 一位充滿了真誠、喜悅和睿智的中年人。我們一見如故。

他的時間只有半小時,可是我們談了不少。

他說歷史上類似「虹光身」的記載曾在不同文化和宗教出現。據記載,印度的拉馬林嘎瑪扎(Rama Linga Madras),在1874年走入他的小房間化成光消失了。

「你看過伯爾納德修女(Sister Bernadette)的電影嗎?」

我當時必須承認自己無知。

 

那是部1943年好來塢推出傳記片,全名叫《伯爾納德之歌》 (The Song of Bernadette),根據19世紀法國魯爾德區伯爾納德修女(Saint Bernadette Soubirous 1844 -1879)的事蹟所編。據說她18582月至7月看過18次聖母顯現。1933年她被梵諦岡(天主教教廷)冊封為聖。她過世後,遺體三次開棺檢視(1909, 1919, 1925),都栩栩如生,之後保存在玻璃棺材裡展示於她當初出家的教堂(8)。如今已140多年。

 

 

禔叟神父說,「虹光身」和伯爾納德修女身後的現象也很類似(9) 。將來,很可能還不斷有「虹光身」的成就者(10)

「您如此鑽研佛教,不會得罪了梵諦岡嗎?」

「從1940年代開始,教皇庇護12(Pius XII 1876-1958)便開始鼓勵宗教間的對話。其實,我研究虹光身在教廷有備案,參與的還不止我一個人。

你有興趣參觀我的研究室嗎?」

堆書如山,有點雜亂。神父介紹了一位像印度青年的助理。

神父說:「我正在把一本4世紀的希臘文基督教經典翻譯成英文。你一定沒想到,其文字居然跟更早的一本印度的梵文佛教經典一樣!」

「那怎麼可能呢?」

「那時亞歷山大(356-323B.C.)早已把希臘通印度的路打通了。來!看看我的禱告室。」

四面牆都有神壇和供品!一面是天主教。一面是西藏密宗。一面是泰國小乘佛教。還有一面,好像是猶太教。

時間過得很快。禔叟神父要去舊金山州立大學授課了,他熱情的送我們到門口道別。

 

他們是師兄弟

回台北後,鄰居胡太太給我一份1965年教宗保祿六世(Paul VI 1876-1958)的宣言(11) 。那更開拓了我的眼界,讓我覺得謙卑和無知。

「教會對非基督宗教態度宣言

人是什麼?生命的意義何在?苦難從哪兒來?領向真正快樂的道路在哪兒?….世界上古老文化中的宗教都嘗試回達這些同樣的問題。它們所用的觀念和語言更為細膩。印度教佛教回教猶太教

本教廷譴責任何根據人種、膚色、生活條件、和宗教所作的歧視,因為這都不是基督的心意。

自從那次會面後,禔叟神父和我成了好朋友。

從他身上,我看到世界的光明,和人類的希望。

 

後記:我第一次在《內知科學評論》(Noetic Sciences Review)讀到禔叟神父的事蹟時,只看到英文標題 “Rainbow Body”(虹彩的身體),不知為何物。後來一位住美國西雅圖的老同學孫先生告訴我「虹光身」的典故,並且說:「台北有位喇嘛在修行。別人說,他數十年後可能得虹光身的成就。你有興趣何不找他請教。我有電話,是朋友在士林等公車巧遇他得到的。」

當時我剛去國防部,忙得不可開交,也就忘了這回事。半年後,孫先生提醒我:「機會難得,稍縱即逝。為何還不打電話?」

20037月見到扎巴仁波切(Dakpa Rinpoche)。我告訴他,找到他是因為我在英文期刊讀到阿卻堪布所引起的。

他說:「阿卻堪布和我的老師貝瑪才旺(Pema Tsewang)是師兄弟!兩位的老師是同一人。」

我心想這太巧了!西藏密宗有紅、黃、白、花四大教派和上萬的喇嘛。個人從讀一篇美國雜誌所引發的兩項機緣 在舊金山認識天主教禔叟神父,又在台北認識西藏密宗扎巴仁波切 其兩條線路居然來自同一源頭!這個可能率用數學計算是何其的微小!

後來暸解,貝瑪才旺200238日在拉薩桑耶寺過世時,他身體逐漸縮至手肘大小,也有虹光現象(12) 。他是另一位虹光身成就者。

 

腳註:

1. Gail Bernice Holland, “The Rainbow Body”Noetic Sciences Review March-May 2002 pp.32-35.

2. Father Francis Tiso: Curriculum Vitae http://www.stmchurch.com/tisocv.htm, 2006.7.5.下載。

3. http://www.splendorofthruth.com/curtjester/archives/2004_11.php, 2006.7.6下載.

4. 堪布(Khenpo)即住持之意。

5. Holland, “The Rainbow Body”;或http://www.snowlionpub.com/pages/N59_9.php, 2006.7.7下載。

6. Francis Tiso, “Spiritual Adventures in the Himalayas:An Account of a Spiritual Journey in India, Nepal, Tibet, in Search of the Life, Songs and Teaching of Milarepa” http://jove.prohosting.com/tiso/2006.7.7下載。

7. http://jove.prohosting.com/tiso/rainbb.html2006.7.7下載。

8. “The Incorrupt Body of Saint Bernadette Soubirous”

https://www.americaneedsfatima.org/Miracles/the-incorrupt-body-of-saint-bernadette-soubirous.html accessed May 25, 2020

9. http://www.catholicpilgrims.com/lourdes//bb_bernadette_body.htmhttp://www.ewtn.com/library/MARY/BERNADET.htm 2006.7.11下載;人民網http://world.people.com.cn/BIG5/1032/4640303.html2006072808:07

10. 禔叟神父說一位密宗修行者Lopon Tenzin Namdak很可能將以虹光身的成就辭世。

11. Nostra Aetate: Declaration on the Relation od the Church to Non-Christian Religions, Second Vatican Council. Proclaimed by His Holiness Pope Paul VI on October 28, 1965. http://www.ewtn.com/library/councils/v2non.htm

2005.5.20下載。

12. 寧瑪巴噶陀竹扎龍稱法王略傳(西康札溪卡阿日札五明佛學院寧瑪巴噶陀龍稱密佛學會)http://www.kathok.com 2006.8.28下載

 

 

何謂虹光身?

 

虹光身的現象狹義的是指修行的人在去世時,皮膚肌肉骨頭毛髮指甲完全化為彩虹光,人漸漸縮小,最後不剩一物;或者只剩毛髮指甲;或者出現虹光,身體縮小,全身變成堅硬無比,經得起火化成為「舍利子」。廣義的虹光身泛指修行者去世時發出彩光、光环、或自己燃燒、或出現妙音等現象。佛教創始者釋迦摩尼以及弟子阿難圓寂時都出現虹光(請見《五燈會元》《大唐西域記》等)。虹光身或類似的記載出現於西藏密宗、印度以及中國的禪門、中國的道教、西洋宗教等各傳統,而以藏密最為頻繁。

tv.tbsn.org/muitmedia/muitimedia_01_1/muitimedia_list_02.htm - 29kwww.vajrayana.org.tw/~yhhuang/book/article/history1.htm - 122kboard.verycd.com/t352183.html - 21k 下載200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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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含蓄

文中武 (林中斌筆名)

原載世界日報1981.10.9-16  p.6

文稿完成1981.6.2      修訂 2005.8.30

accessed May 29, 2020

前言:19816月,筆者在華府喬治城大學進修,已來美國15載。當時回憶我這東方青年剛踏上新大陸遭受的文化衝擊,以及後來對美國社會好奇的觀察,有不少的感觸。於是利用暑假的空檔,整理出以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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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情滯上達 上令厲下行

accessed May 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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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下情滯上達 上令厲下行

林中斌

聯合報名人堂

202057 A13

交稿日期:20200506  文字數: 1100  目標字數:1100

 

巨人威力強大,但末端神經不靈。雖然反應遲緩,一旦動起來,效果驚人。北京處理新冠肺炎給人如此印象

去年十二月卅日,武漢衛生局首次將疫情通知全國。今年一月三日,第二次通知,同日北京外交部,通告美國大使館。美國疾控中心一月十五日對全美國發布新冠肺炎警告。

根據二月十六日中共《求是》雜誌,一月七日習近平對疫情防控提出要求。廿三日武漢封城。根據三月八日《財新網》,國健委組長鍾南山說:「早五天隔離疫情可減輕過半。」為何耽誤寶貴的十六天?武漢未將病毒「人傳人」上報?北京指揮武漢有障礙?

武漢封城之後,政府六天造方艙醫院等抗疫表現令世界咋舌。二月廿七日,鍾南山表示能在四月底控制疫情。果然,四月八日,武漢解封。四月十一日《經濟學人》報導:四月一日,中國大都會時髦飯店已客滿。至五月四日為止,中國確診和死亡人數(八萬二、四千六)以十倍計算仍遠低於美國的數字(一一五萬、六萬七)

三月開始,中國抗疫成功後運送口罩氧氣機馳援世界。對象不只伊朗、巴基斯坦等開發中國家,也有義大利、法國、日本、美國等先進國家。中國亮麗表現雖然贏得拉美、南歐、中東的感謝,但是北京最初治疫失誤授人以柄如今反遭西方大國圍剿,紛紛索賠。間接鼓勵瑞典、捷克放膽與中國惡化關係。

今日中國,上令下行如霹靂,為何下情上達有滯礙?主因或有三:

█打貪後遺症:深耕中國歷史的二月河一八年過世前曾說習近平反貪打破以往歷代的規模。如今打貪仍未止,其對官員的後遺症已浮現,恐始料未及,面向有二。懶政被動:一切上報,不做決定。順勢搗蛋:遵守政令大方向,但手法故意過頭或不及。

█小組治國累:據悉習近平嫌政府組職舊習難改,在其外成立三、四十個政策小組,皆任組長。小組上呈的方案,需他拍板才執行。一人一天時間有限,如何兼顧如此龐大的分工?

█報喜不報憂:這是古今中外政府的通病。但此現象在數千年歷史的中國,根深蒂固,尤其嚴重。

面臨目前困境,中國內部反思之聲已漸揚起。

█對內,適度開放言論。美國喬志亞州立大學教授Maria Repnikova 在二月五日《紐約時報》指出:北京似乎默許中央媒體如財星、財經、新京報、中國青年報等媒體揭露武漢政府抗疫失職,「北京企圖在政治控制與有限透明兩者間取得平衡」。三月十三日《旺報》報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副教授田飛龍指出:「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與民意溝通宜疏不宜堵。四月廿日亞洲週刊報導,曾經被封殺的「方方日記後期沒有被當局屏蔽」。

█對外,收斂戰狼外交。四月底,曾是鷹派的前共軍將領戴旭表示「想不到沒一國家站出來表示同情和支持中國…要承認美帝是世界老大這個事實」。五月四日前共軍將領喬良在《中美印象》」網站一反之前對岸武統台灣的聲浪說:「台灣問題攸關國運不可輕率急進」。

作者為前華府喬治大學外交學院講座教授,曾任國防部副部長,新書《偶爾言中II》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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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戰

accessed May 1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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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 念力

《聯合報》20031221E2

 

從福爾摩斯到法輪功 -

大國競爭發展心靈戰力卻意外的導向宗教
 

前言:2003年底,《聯合報》新闢心靈版。主編黃靖雅聽說我多年來以科學角度研究靈學的興趣,找我邀稿。因為字數限制,我只能以跳越時空、蜻蜓點水的方式,縱貫廿世紀,橫馳中外,簡述幾件令人意外的發展。這樣的穿梭連接多屬個人的淺見,未見於他處,疏漏之處尚待指正。簡縮版標題為「念力」,登在《聯合報》20031221E2。以下是較長的原稿,而且帶了腳註。

 

福爾摩斯探案很少人沒有讀過。

它是推理的經典名著。主角福爾摩斯以敏銳的觀察力、嚴謹的歸納方法、冷靜的科學態度偵破了無數撲朔迷離的懸案。這令配角華森醫生佩服的五體投地。

 

福爾摩斯作者宣揚靈魂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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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探案作者柯南道爾爵士1926年出版的《靈魂學的歷史》

福爾摩斯探案的作者柯南道爾爵士(Sir Arthur Conan Doyle 1858-1930)是位愛丁堡大學畢業的醫生,也修得法律學位。柯南道爾本人可說是小說裡福爾摩斯和華森生醫生兩人綜合的化身。

在醫學和法學專業的訓練下,柯南道爾自然是客觀理智,講求邏輯,並且富有科學精神。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柯南道爾是英國靈魂研究的領袖,常常參加由靈媒溝通陰陽兩界而進行對話的聚會(séance)。他擔任過自己創立的倫敦靈魂學會(London Spiritualist Alliance)主席,英國心靈科學協會(British College of Psychic Science)的主席, 1925年還在巴黎當選為國際靈魂學會(International Spiritualist Congress)的榮譽主席。他出版過十四本靈魂學的書[1],其中最有名的是上下兩冊《靈魂學的歷史》(The History of Spiritualism),首版於1926[2]

1922年,柯南道爾赴美在芝加哥演講靈魂學。一位在場的青年萊恩(Joseph Banks Rhine 1895-1980)像觸電般地大為感動[3]。萊恩博士當時是位植物學家,隨後在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教書研究數十年成為現代超心理學(parapsychology)之父。

萊恩從事一連串設計嚴謹的猜牌實驗。他發現有心靈能力的人的確可以猜中擱在隔壁撲克牌的花色[4]。他創立了第六感或「超感知覺」(ESPextra-sensory perception)的名詞和觀念,也開啟了其他超心理學領域的研究,包括了心電感應(telepathy)、預知(premonitions)、瀕死經驗(near-death experiences)、千里眼或「遙視」(remote viewing)、以心靈力量移動物體或「心理致動」(psycho-kinetics)等等。

 

美蘇較勁研發心靈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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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博士(右)進行猜牌實驗。左下為他設計的牌花色。(Psychic Power p.51

二次世界大戰時,美國海軍委託杜克大學普拉特(J. Gaither Pratt)博士研究如何把超心理學應用在軍事上,他是萊恩博士的同事。海軍希望應用鴿子無誤返家的心靈能力幫助美國潛艇導航,如此潛艇毋須浮出水面,以免因暴露而成為德國軍艦攻擊的目標[5]。這類美國海軍資助杜克大學的超心理學軍事研究至少一直持續到1960年代。

1970年代,美國海軍跟「史丹福研究所」(Stanford Research Institute1946成立)簽訂一項美金$50,703元的合約來檢測有心靈力量的人是否可以覺察出蘇聯潛艇所發出的電磁波。主持人是頗負盛名的物理學家塔格(Russell Targ)和超心理學家朴托夫(Harold Puthoff[6]

根據19844月的《遍及》雜誌(Omni)報導:從19791980之間11個月的時間,一位美國海軍上校持續地每個月拜訪在華府的一位通靈的算命師「黃道夫人」(Madame Zodiac[7]。上校打開海洋地圖顯示蘇聯潛艇的位置,請她預測蘇聯潛艇將移動的方向。每次費用是美金$400元。1980年代美國每年花費至少美金6百萬元作心靈戰力的研究,經費藏在中央情報局的機密預算裡。

其實蘇聯在1955年便開始心靈戰力的研究。那是在赫魯雪夫拜訪印度,看到瑜珈上師表演以後所作的決定。1960年法國雜誌《科學與生命》(Science et Vie)報導:美國軍方可以從西屋公司以心電感應送出信息,而在北極冰帽4英里之下的美國鸚鵡螺號核子潛艇可以收得到。蘇聯受了這份報告的刺激要急起直追。1960年代中期,一位前格別烏(KGB)間諜也是心理學家霍赫洛夫(Nicolai Khokhlov)從蘇聯投奔自由到美國。他去杜克大學跟隨萊恩攻讀博士學位,同時透露許多資訊,引發美國的對蘇聯研發心靈戰力的關注[8]。根據一份1983年美國國會研究中心(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的報告,當時蘇聯每年花費約美金1,000萬元從事超心理學研究[9]。據逃出鐵幕的蘇聯科學家說,那些研究包括預知、「遙視」、靈力醫療、遙控思想(mind control)、以心靈力量殺動物等,大部分和軍事有關。1980年代國際象棋比賽中以色列選手曾抗議蘇聯選手請異能人士在觀眾席中發功干擾。據說其人來自西伯利亞超心理研究所。

 

錢學森提倡氣功急起直追

1980年代末期北京出版的一份《中國畫報》(China Pictorial)提到用氣功訓練太空人[10]。這應該是中共飛彈之父錢學森在1980年代初期開始重視氣功研究的結果[11]

錢學森曾說用科學研究氣功若有突破,其成就可比美「量子力學」在科學的革命,並倡議研究「唯象氣功學」[12],後來擴大稱之為「人體科學」[13]。可能為了保護自己,他在公開場合說氣功研究要遵循毛澤東思想的指導。他也說,氣功應該是唯物論下的一種現象[14]1990年代,錢學森曾經私下告訴他定居在比利時首都布魯賽爾的一位親人:中國在這方面落後了,要急起直追[15]

到了1980年代的末期,幾乎中共所有的高層領導都有一位以上的氣功師照顧身體。大陸的氣功師如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出名的如嚴新、張寶勝之輩比比皆是。

上行下效,民間各種氣功門派開始百花齊放,例如香功、慈悲功、忠功等等。1990年代解放軍以及國營企業大量裁員,造成上千萬退伍下崗的生活困難。氣功提供了他們某種慰寄,使得氣功更為盛行。

1992年,法輪功首次出現,當時還受到官方的保護。

1999426日,北京最高權力中心中南海被兩萬法輪功信徒所包圍。這不僅震動了江澤民,同年7月引發中共在全面打壓法輪功,遂使得「法輪功」成為世界上家喻戶曉的名詞。

 

中情局心靈間諜皈依佛教

 

江澤民雖然鬥爭法輪功不遺餘力,2002年赴墨西哥參加APEC 會議卻帶了氣功師。團員名單裡顯示的是「江澤民的物理治療師」,此外還有兩位「物理治療師」為其他領導們服務並救急[16]2002年中共十六大之前,江走訪許多的寺廟,還公開談及他在1957年的心靈經驗:「我在大煉鋼時胃出血,練習靜坐,3個月就好了。不得了,可以入靜啊。」[17]

前面提到的物理學家塔格博士在1950年代曾協助古德博士(Gordon Gould)發明雷射。30多年以來,他也是研究「遙視」和「第六感」的權威。1972年他說服了美國太空總署開始資助其在「史丹福研究所」研究「遙視」。內容包括用特異功能「遙視」蘇聯的洲際飛彈部署,和中共的核彈試爆。一直到今天(2003)美國國會和各情報機構仍然資助這個計畫。但是經過多年的心靈試驗,他已成為一位西藏密宗的信徒,專修「大圓滿」(Dzogchen)法。在2003911月的《內知科學評論》(Noetic Sciences Review)中,塔格半開玩笑地說,他數十年的心靈研究可以總括為一個標題:「我如何從中情局心靈間諜的角色中找到了上帝!(How I was a psychic spy for the CIA and found God!)」[18]

 

[1] The First Spiritual Temple http://www.fst.org/doyle.htm; also see Doyle’s self-description as the author of The History of Spiritualism

[2] Arthur Conan Doyle, The History of Spiritualism Volumes I and II (New York: Arno Press 1975original publication by George H. Doran Company 1926)

[3] Editors of Time-Life Books, Psychic Powers (Alexandria, Virginia: Time-Life Books 1987) p.50

[4] Psychic Powers, pp.50-53.

[5] Ronald M. McRae, “Psychic Warriors” Omni April 1984 p.62

[6] McRae, “Psychic Warriors” p.60.

[7] McRae, “Psychic Warriors” p.60.

[8] Douglas Starr and E. Patrick McQuaid, “Psi Soldiers in the Kremlin” Omni August 1985 p.82.

[9] Starr and McQuaid, “Psi Soldiers” p.82.

[10]此為筆者當時在喬治城大學圖書館作博士論文研究時所注意的。

[11]錢學森於19807月提出「人體科學」的觀念,並擔任於1987年成立的「中國人體科學學會」名譽理事長。宋秉忠,從特異功能到偽科學中國時報2001.1.8.

[12] 錢學森,倡議建立唯象氣功學 人民日報》(海外版)1986.5.16 &17

[13] 莊降祥(航天醫學工程研究所),〈人體科學:人體電磁能場測試〉 《自然雜誌》(上海)111期(1988pp.43-51

[14] 「研究人體科學的指導思想如果我們不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為指導,不用辯證唯物主義,我們准要犯錯誤。」 錢學森、陳信,人體科學是現代科學技術體系中的一個大部門自然雜誌》(上海)115期(1988pp.331-38

[15]作者在20017月於比京布魯塞爾曾請益於錢學森夫人的妹妹魏夫人。魏夫人的公子是當時                                                                                                                                                                                                                                                                                                                                                                                                                                  比利時駐Gabon的大使。姐妹皆為抗日戰略大師蔣百里的千金。

[16] 中國團員共111, 分三組:正式團員13位;工作人員51位;安全及醫護人員46位。工作人員51位中有江澤民物理治療師Xi Guorong及兩位物理治療師Li Liande Ke Yuannan。名單為英文由APEC大會所提供。

[18] Doris Lora, “’How I was a Psychic Spy for the CIA and Found God’- A Profile of Russell Targ” The Noetic Sciences Review 2003.9-11, pp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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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冬凝觀點:林文奎─第一任的臺灣空軍司令,兼懷孫立人

accessed May 17, 2020

本文中提到的緣起,緣滅,林中明(林文奎教授的第二公子),特為本文提字。(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作者為美國註冊會計師,夏威夷中國日報社長。本文原刊《夏威夷中國日報: 老張看美國》,夏威夷中國日報授權轉載。
*舎弟林中明書法:緣起不滅。

 

緣起

從小喜歡看書,小學四年級開始看老舍的「老牛破車」,看翻譯本的「小婦人」。那時候,不認得「婦」字,讀成掃把的「掃」字,念成小「掃」人,而成為我們家多年不忘的笑話。

小學五年級,有一位父親的朋友,曾是緬甸的遠征軍,送給我一本遠征軍的畫冊,至此,我開始風靡起孫立人將軍。到處收集有關孫立人將軍的英雄事蹟。小學時候,我住在高雄,那時候,孫立人在鳳山練兵,當時,陸軍軍官學校的學生,頭戴小圓帽,身穿綠色軍裝,腳穿傘兵鞋,腰間掛著卡賓槍刺刀,好不威風。日後陸軍官校改的制服,倒有點像儀隊,失去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氣概。

1955年,蔣介石政府以其孫立人部屬郭廷亮少校預謀發動兵變為由,對孫實施看管偵訊。孫被判處「長期拘禁」在台中市寓所。事件發生後,由陳誠為首的「九人小組」發佈了孫立人事件的調查報告,隨即,監察院陶百川等「五人小組」做了監察院的調查報告。這兩份調查報告,我幾乎一字不漏的看完, 政治的複雜和奇詭不是我一個初三學生可以理解的,可是,經過我反復把兩份調查報告看過以後,我直覺的反應是,他們冤枉了孫立人。請注意,我說我把兩份調查報告看過, 可還真是一個字一個字看的,甚至比考期末考還認真,尤其是監察委員的報告,非常清楚的說明,沒有任何控訴的證據指向孫立人將軍。

大約是孫立人的事件,使我對中國的近代史,以及中國近代的傳奇人物,高度發生了興趣。

林文奎先生的許多極具歷史性的照片。(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林文奎先生的許多極具歷史性的照片。(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緣一,成功嶺

在成功嶺的大專學生集訓,是按照學生的戶口來分派的,由於我住的是臺北市古亭區,我是第1團,第1營,第2連。 臺北市大安區的同學們,分配到第1連。無論是出操,打野外等所有的訓練,第1連和第2連都是一起活動。

一次聽一位同學談起,第1連有一位同學的爸爸,曾是臺灣早期的空軍司令,

在一次室外操練的時候,同學錢南雄手指一位瘦高個子的同學說,哪一位臺灣的空軍司令就是他的爸爸。 這是我和林中斌相識的開始。此後, 斷斷續續知道了他的尊親林文奎的許多故事。 一些故事是他談起來的,一些是在同學中流傳的……。只是,那時候還是思想管制時期,許多事,只能偷偷摸摸的議論,而不能光明正大的討論。

緣二 ,林中明林中斌的昆仲

最近,內子說他在臉書上認識了林中明先生,內子對於這一位文史並茂,即是畫家也是書法家的人物,特別敬佩,而推薦給我認識。由於認識林中斌是將近六十年前天寶當年的舊事,誤把中明當做他的哥哥, 我也感到特別興奮,不過也由此,和中明保持了聯絡。同時,和他們的尊翁林文奎先生的舊事,也開始不斷的在腦中浮蕩。

緣三, 和林文奎教授的緣分

在東吳選課,赫然見到林文奎教授的課程表。 林文奎教授在東吳授課的是經濟地理。說一句老實話,那時候,選林文奎教授的課程,主要是在於對他的好奇。 人生的際遇有的時候是非常的邏輯,又有的時候非常的不合邏輯。由於林教授的經濟地理課程,使我對這個世界的地理發生了極高的興趣,一方面是在國際的公司任職,一方面,和內子又熱衷旅遊,到現在為止已經去過九十一個國家,這也未嘗不是林文魁教授的世界地理啟蒙的結果。

那時候的記憶,林教授是穿西裝來授課的,對他的感覺覺得他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學者,看不出來他是個軍人。

19458月抗日戰爭勝利,9月林文奎受命擔任接收 「北台灣地區」日軍飛機裝備與設施之空軍司令,首先率領空軍部隊飛越台海,接收台灣。

10月25日,抗日將領林文奎兒子林中斌、林中明向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捐贈1945年日本駐台將領獻降的日本軍刀兩柄。(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1025日,抗日將領林文奎兒子林中斌、林中明向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捐贈1945年日本駐台將領獻降的日本軍刀兩柄。(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一些片斷有關林文奎的故事,像是他對當時的臺灣行政長官陳儀不滿,而直接上書蔣介石, 要求層峰撤換陳儀,以平民憤。林文奎揭露了由於毛邦初的貪汙案,幾乎被當時的皇親國戚追殺。林中斌曾經說,他父親落魄的原因是其父「個性正直、一芥不取」。以清華大學畢業,中央政府航空學校(今空軍軍官學校)第二期第一名畢業,官派赴歐留學四年,陳納德的機要秘書與情報室主任,又曾在孫立人將軍靡下任陸軍總部第二署署長, 以如此傲人的學歷和經歷,卻在54歲英年以上校官銜退伍。如此人才,不僅是林先生的遺憾,也是國家的遺憾。 用一句現代的話語來解釋,那就是以他的良知,寧可選擇「政治的不正確(Political Incorrect)」,而不肯因為高官厚祿而折腰。

在上林教授的課程時,常把心中的遨遊,隨著教授的說教而飛翔。由於教授早期曾在歐洲求學。所以,談起歐洲地理,會時常加插他自己的旅遊經驗。那時候,臺灣即小又封閉,從臺北最遠不過到屏東而已,所以聽到有教授可以暢談國際的旅行經驗,令人興奮。以後每一次在國外旅行,見到的奇人奇事,不免懷念起林文奎教授。

在授課時,最喜歡聽他對時政的評論和一些不為人知的野史。記得一次他說,當初飛上天的同伴,都為國殉職了,臨時肚子痛的同伴,最後當了司令官。六十年後,他說話時憤激的神情,仍然歷歷在目。(只是,遺憾的是他不肯透露肚子疼的司令是誰?)

1943年,中美空軍合作抗日歷史照片 。(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1943年,中美空軍合作抗日歷史照片 。(圖片由林中明提供)

緣四,和孫立人的侄孫結成好友

在佛羅里達住了二十二年,收穫之一是不但結識了孫立人的侄孫孫善齊,而且兩家還結為好友。那時候孫善齊是西屋公司的工程師和廠長。妒惡如仇的個性充滿了孫家人的基因。一腦子除了有三十四項的美國專利外,大約就是「國家」和「民族」四個字了。而且,更巧的是他的夫人張問禮在北一女就讀時,在臺北天主教南堂姐妹會中,是內子的學姐。兩家主角都是快八十歲的人,卻相識有六十多年之久。這種機緣,豈是可以只用「緣分」來形容。

由於這一些機緣,我主辦了夏威夷中國日報以後,不放過任何機會,盡力報導孫立人將軍的事蹟。可是對於林文奎先生而言,雖然,他的從軍報國之事夢斷,在軍旅的晉昇收到挫折,可是比起孫立人將軍所受的不平和屈辱,應該算是不辛中的大辛。

讀初二的時候,同班好友龍寶麒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一本黃石公給張良書,裡面有一句話說

「遭時而遇,位極人臣,遭時不遇,歾身而已「。人的際遇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可是,這些愛國家,愛民族的精英之士,不能為國家效力,卻是國家民族的損失。

順便一提的是龍寶麒君在臺北縣的樹林中學畢業,(樹林中學的畢業生, 一直到第十屆才有考上大學的)居然取得法國巴黎大學的博士學位,可算是異數中的異數。不過在臺灣的際遇頗不順利,始終沒有大展宏圖的機會,又是一個遭時不遇,英才埋沒的例子。 嗚呼。

緣滿

有哲學家相信,世界人事的規律就像是一個大圓圈。孫立人將軍的故事,林文奎教授的故事,孫善齊的故事,龍寶麒的故事……, 都是在一個甲子前發生,現在,在世界的另一端,應林文奎教授的哲嗣林中明兄之邀,寫一份紀念林文奎教授的文章,自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感。

六十年前,在士林外雙溪的東吳大學講堂上,林教授斷然不會知道,六十年後,有一位他的學生,遠在夏威夷為他寫這篇一紀念他的文章。不過,至少,希望這一個歷史的大圓圈的缺口,被這一篇追念林文奎教授的文章接軌了。(相關報導:張冬凝觀點:景翔走了,一位新聞從業者,詩人,翻譯家,和影評大師隨風而去更多文章

 

*作者為美國註冊會計師,夏威夷中國日報社長。本文原刊《夏威夷中國日報老張看美國》,夏威夷中國日報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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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外哈雷

accessed May 13,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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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外哈雷

-談迷信的科學-

文中武 (林中斌筆名)

《中央日報》(海外版) 1986215日頁11216日頁12

一、隱衷

古代人講迷信;現代人講科學。

這是廿世紀流行的看法。

古代人認為:彗星不祥,它一出現,就有天災和人禍。現代人進步多了,根據科學的探測,發現大多數的彗星不過是團「髒雪球」,以橢圓形成拋物線的軌道,繞過太陽運行。對我們來說,彗星頂多點綴了夜晚的天空[1],增加了談話的資料,如此而已。古代人把彗星叫做「妖星」和「惡星」,視之為洪水猛獸。他們迷信了幾千年而不覺悟,真是落後、無知、甚至可憐!

這也是廿世紀流行的看法。

有一段文字或許可以代表這種看法,是從一篇精采的大作裏摘錄出來的。作者學貫中西,兼通文理。他的作品總是言之有物,資料豐富,而且趣味盎然,叫讀者不忍釋手。他是筆者一向都很敬重的博學之士。這篇大作引經據典的談彗星和災變。它的結論是這樣的:

「其實,世界各地年年有災禍,没有彗星出現的年份也照樣有災禍,有彗星出現的年份,也常有幸運的事。我人大可不必忌諱[2]。」

作者的意思似乎是:彗星的出現和災變的多少以及大小沒有關聯。這是廿世紀流行的看法。很多人,包括筆者在內,也如此想過。

但是,筆者自問:世界各地的災變果然年年都一樣多嗎?果然和彗星的出現沒有一點關聯嗎?這裡所謂的關聯,是指統計學上兩件事起落的關聯(correlation),而不是指物理學上兩件事因果的關係(causation)

正巧,第二天在同一份報紙上,筆者讀到以下的一段報導:「民國74年國外10大新聞。第一條、國際災禍:1985年可說是災變最多的一年,頻頻

發生的地震,火山(爆發),空難,造了空前的慘劇······」[3]

回顧1985年,全球到底發生了什麼災變呢?揀其中最嚴重的來看,有下列幾大項目:

三月智利地震,死亡170人。9月墨西哥大地震,强度超過了通常最高的限度8級,死亡逾萬人。10月哥倫比亞火山爆發,是本世紀最嚴重的火山災變,死亡至少25,000人。此外在我國大陸、蘇俄、日本、紐西蘭、所羅門羣島,都發生了六級以上的大地震。5月孟加拉海嘯,死亡11,000人。本世紀最嚴重的旱災也在1985侵襲一向多雨的巴西。除了天災,還有人禍。今年的空難,死亡1,940人,創歷史紀錄。其中812日的日航事件,有520廿人喪生,是民航史上最大的單機空難事件。

89月間,在一向以冷靜理性自豪的英國和德國,連續發生暴亂:在10多個大城的文明社會裏,出現了原始蠻荒的暴行,傷亡數百人。此外,5月裏英國和比利時連續發生足球暴動,死亡近百人。這種慘劇,一向發生在「落後」衝動的南美社會裏,居然也在進步理性的西歐社會裏出現!

法國的公路和鐵路一向安全,它們出事的比率是全世界最低的。可是在1985年,法國車禍頻頻,死亡慘重;嚴重的有對開的火車互撞。法國國營鐵路公司總裁因而引咎辭職。這一年恐怖份子暴行升級,在歐洲就有不下百起的事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1024日埃及航空公司班機被劫,死亡59人。同時「暖死症」以驚人的速度蔓延到全世界各個角落;在1985年內,半年之中,歐美患病人數即增加一倍。

其他還有各種動亂和災禍,一時也寫不完。如:

1985年美國有11個颶風,和7個熱帶暴風雨,次數比往常增加了一倍有餘。而且它們的路線,偏向城市,比往常更容易造成災害。在美國、波多黎各和古巴,一共有146人死亡。筆者所在的華府地區,秋天玻多瑪河暴漲,氾濫成災,淹沒了美國首都的紀念塔聖地;華府著名的休閒去處「運河小徑」也被冲毀了。洪水無情,在波河上游就吞噬了40位村民。在科學最昌明,工業最進步的美國,在萬人嚮往的「人間天堂」美國,居然有40條人命──而且是所謂最值錢的美國人命──平白地斷送在天災手裏,真是非同小可!

總而言之,1985年的災變,無論在死亡人數上,在發生次數上,在災變種類上,都屬空前。1985年是個災變年,這是鐵打的事實。

同時,1985年也是個彗星年。除了肉眼可見的哈雷(Ha11ey)彗星以外,還有兩顆不好觀測的小彗星。一颗叫「哈德利古德」(Comet Hartly-Good ),另一顆叫「西勒」(Comet Thiele)3星同時接近地球。它們最接近太陽的時間,集中在1985年年底,前後不過3個星期(1127日,129日和18)

1985年既然是個災變年,又是個彗星年,為什麼還有很多人──包括中外學者大眾和筆者自己──想說「災變年年都有,其大小多少在平時和在彗星年都一樣」呢?是不是有什麼顧慮和隱衷呀?

二、八股

20世紀流行講科學,對於古時候把彗星和災變相聯的說法,有兩種習慣成自然的批判。第一種是「平常論」。道就是以上所提的:認為彗星年和平常一樣,災變的多少大小沒有因此而不同。這種批判在1985年以後,可能不太容易成立。第二種是「巧合論」。

1985年是彗星年又是災變年,為什麼呢?巧合嗎!問題是:如果巧合的次數不只一兩次的話,「巧合論」就值得檢討了。

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生物學博士李約瑟先生(Joseph Needham),在他的大作「中國科技史」裏,證據充分的指出:古代的中國人特別講究對自然現象的觀察 (empiricism)。我們祖先,幾千年下來把彗星和災變相聯,難道真是沒有一點實地觀察的根據嗎?何况,又不只有古代中國人如此說,西洋人也不例外。

西洋科學注重分析和分類。而這一套傳統的開山祖師亞里斯多德(Aristotle 384-322 B.C.) 就把彗星和旱災相聯。古希臘的大詩人荷馬 (1100 B.C.)在史詩「伊利亞德」裏,也把彗星和瘟疫、蟲災、戰亂寫在一起。後來,許多的西洋詩人作家都有類似的咏嘆(請參閱前節所引的中副大作)

美國總統林肯,不只有智慧而且有魄力,是一位有理想又講實際的偉人。他說過:你能够長期蒙蔽少數的人,你也能够暫時蒙蔽多數的人,但是你不能够長期蒙蔽多數的人。

把彗星和災變相聯的說法,如果純粹是毫無根據的迷信,它竟然在人類幾千年的歷史中,蒙蔽了中外無數的學者和大眾。這個迷信是否不大尋常?如果是巧合的話,它重複的次數,有沒有嫌多了一點?

1970年,科學思想史上出現了里程碑。那就是古恩(Kuhn)教授發表的《科學革命的結構》 (Thomas S. Kuhn,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70)。這本書的主旨是說:每一個時代都有一套思想的典範(paradigm);即使在現在我們自己的科學時代也不例外。同一個時代裏,絕大多數的學者和羣眾都遵奉這一套思想的典範,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說話,都不自覺的依附湊合這一套思想的典範。可是這套思想的典範,不是永久不變的。它隨着人類新的發現和新的瞭悟而轉移進化。

套一句我們中國的老話,古恩教授的意思是說:每一個時代有一套「八股」,中國以前有專制封建的八股,西洋以前有宗教迫害的八股,現在東方西方共同遵奉一套新八股—唯物的、分析的、計量(quantification)的、擺脫價值約束的(value-free)科學八股。又有誰敢說:21世紀裏,我們青年有為的兒孫們,回顧廿世紀,不會覺得我們這批老朽落後寡聞,而且陷在20世紀的八股裏面還不自覺呢?

三、神話

有一個研究題目,不僅有資料可以作,而且有趣味值得作,可是今天在廿世紀流行的八股影響之下,沒有人敢作。這個題目就是「彗星和災變在統計學上的關聯」。世界各地的災變,至少在近幾百年裏有足够的紀錄可查。研究員可以把災變的種類、次數、大小作成圖表(histogram),再把彗星的出現標出來,包括出現的時間、軌道的種類、和地球的距離、彗星的直徑等等特性。看看除了1985年以外,到底還有沒有類似的重合?如果有重合,主要的變數是什麼?時間嗎?距離嗎?直徑嗎?相鄰彗星的數目嗎?或者其他的特性嗎?

我國近代的啟蒙大師胡適博士說得好:真正的科學精神,是「大胆的假設」和「小心的求證」。可是在目前這一種狹窄的科學八股盛威統治之下,我們只會緊抓住「小心求證」的救生圈,在講究唯物唯利的怒海裏沉浮;我們缺乏「大胆假設」的勇氣,在方向上迷失了還自己不曉得。尤其是,有一個題目和當今流行的說法逆道而行的時候,我們更不敢去自找麻煩。

其實很多現在已經證實的科學道理,起初都被科學家當作神話一樣的譏笑。美國的浦施博士 (Vannevar Bush 1890 - 1974),在二次大戰期間主持國防科技研究。在194512月,他代表當時大多數科學家的意見,在參議院作證。他說:洲際飛彈是絕不可能的,因為不合科學。12年後,蘇俄便把不可能變可能了。

一直到1960年代的中期,西洋各大學的地質系還有一半以上的教授反對「大陸漂移」論,他們之中不少罵它是神話的。結果在1970年代來臨之前,由於深海鑽探的結果,那個「神話」編入改寫的教科書。今天再也沒有人懷疑南美洲和非洲原來是在一起的。

20世紀科學智慧的代表,愛因斯坦就說過:偉大的科學發現,往往需要科學家先靠直覺,作了大胆的結論,再回頭來找證明;而不是先一步一步的證明,然後得到結論。這有點像在山溝上築橋:先把人送到對岸,再回頭來慢慢地把橋一步一步地造過去。

「彗星和災變在統計學上的關聯」,雖然不合當今流行的科學概念,卻是個值得小心求證的大膽假設。

四、落葉

自古以來,歐洲北部有個民間傳說,依我們現在的眼光来看,應該算作迷信。依傳說,鸛鳥(stork)是上帝派下来遞送嬰孩的使者:凡是有鸛鳥來屋頂上築巢的那一家會有小孩子出生。後來科學家實地作統計調查,發現鸛鳥築巢和嬰兒出生果然有關聯,也就是說關聯係數(correlation coefficient)接近於1。可是再進一步調查,科學家發現:鸛鳥築巢的原因,是找烟囪冒的熱氣,以便在寒冬取暖;而烟囪常冒熱氣的人家,一來要為產婦保養,二來要考尿布,所以必須常生火,三來比較富裕養得起小孩。所以鸛鳥不是嬰兒出生的真正原因,只不過兩者在統計學上有關聯而已。

或許有人會批評,「作彗星和災變關聯」的研究沒有意義。即使兩者有關聯,又怎麼樣?這樣找出来的,頂多是像鸛鳥和嬰兒之間的關聯,是統計學的關聯而不是物理學的關係,或許可以說,不是像熱氣和鸛鳥築巢之間的因果關係。

這種問法,的確有道理。但是筆者自問:以我們現在有限的科學知識,我們有資格批判廣闊無邊宇宙裏的各種現象嗎?誰能斷言,如果我們先發現了統計學上的關聯,就絕不會因此而引出因果上的關係呢?誰又能斷言,先發現了鸛鳥和嬰兒的關聯,然後不會因此而引導出鸛鳥和熱氣的關係?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要順便提一下最近的一個發現。

彗星和災變扯上糾纏不清的關係,不只在幾千年人類的歷史記錄裏如此,而且在幾億年的地球歷史記錄裏也不例外。地球上的生物,遠在人類出現以前,每26百萬年,大量絕滅一次。最引人注意的那回,發生於65百萬年以前。那時候,統治地球的恐龍,遭遇浩劫,全部消滅。今天,只有岩層裏的恐龍骨骼和蛋化石留存下來,告訴我們它們當年不可一世的雄風。除了恐龍以外,還有許多絕滅的生物,它們在地球歷史裏消失的時間,以26百萬年的間隔,作整齊的排列。例如,大約在10刼以前,也就是248百萬年以前,那時候地球的主人翁是海裏的三葉蟲。它們也在刼數來臨的時候,遭到絕子絕孫的噩運。

自從1970年後期開始,全球各處的地質學家紛紛的發現,一個忽略了的證據:在岩石紀錄裏面,每隔26百萬年,有薄薄的一層沈積,含銥(iridium )特別的高;而這一層沈積,和生物大量死亡的時間,恰巧重合。含銥如此高的不是地球表面的成份,是彗星和隕石的成份!這就表示:那個時候,有一陣慧星雨打到地球上,產生像大量核彈爆炸的結果,於是,各地暗無天日,溫度陡降,生靈塗炭,相繼死亡。科學家把帶來這種彗星雨的,叫閻王星(Nemesis) ,它的軌道是橢圓的每26百萬年繞回太陽一次。

或許有人說:閻王星對地球的影響,和一般我們看到的彗星不同,兩者不可相提並論;閻王星把彗星雨像炸彈一樣的灑射到地球,帶來了實質的衝擊;而哈雷彗星等並沒有發射實體到地球上,除了它們柔弱的光線以外,我們甚麼也看不到,怎麼可能引起地球上的災變呢?這個說法也有理,但是它可能忽略了一些其他的可能。

我們都知道,能見光只是電磁光譜(electro-magnetic spectrum )裏小小的一段。肉眼能看到的光含了紅橙黃綠青藍紫,此外便看不到了。紅光以外有紅外線,之外又有微波、雷達波、電視波、收音機波等等;紫光以外有紫外線,之外又有愛克斯光、珈瑪光等等,這些都是肉眼看不見的。如果把能見光比喻作十二個黑白相間的鋼琴鍵—剛好一個8度,從「哆」到高一層的「哆」—而整個電磁光譜在這12個鍵左右延展開來。那麼這個特製的鋼琴會長達幾公里呢!

我們人類肉眼能見的太少了。要看到所有一切的電磁波,而且毫不遺漏,甚至連今天的科學儀器,還不一定完全保險。我們看不到,而實際上確實存在的東西太多了。即使我們看得到的事,我們還不一定能够理解呢!何况看不到的事呢?譬如說:為什麼樹在秋天要掉葉子?這個最簡單的問題,人類看了幾十萬年了,到今天植物學家還沒有找到完美滿意的科學答案。

有許多事,我們看得到但不瞭解。也有許多事,我們根本看不到,我們是不是因此便可以武斷的說:「這些看不到的事,都不該研究呢?」如果有人把我們看不到的,或許看到了可是一時無法理解的,一股腦都打落塵埃,棄之不顧,您覺得這樣作客觀嗎?如果有人認定:研究彗星和災變的關聯,毫無意義,而且浪費時間,您又覺得如何?()

五、框框

科學有兩種,一種是開明的科學,另一種是迷信的科學。開明的科學客觀、謙虛。它不以自己為中心;不以自己的地城為中心;不以自己的科系為中心;更要緊的是:不以自己的時代為中心 ── 這也就是說,一方面不盲目地跟隨當代流行的想法,另一方面不武斷地抹殺一切不合時宜的新思想和舊思想。

波士頓「貝士以色列」醫院的主任班遜博士(Herbert Benson 1935 -),鑽研「行為醫學」有年。他在1970年代,寫過一本暢銷書,叫「放鬆反應」(Relaxation Response) 。最近來東方,用最新的西方科學方法,研究中國的老古董──氣功醫療術。他打破了自己地域的框框,打破了自己科系的框框,更打破了自己時代的框框。他的精神是開明的科學。

迷信的科學,表面上講究數據(data)、量化、實驗、分析和專業化;其實是主觀的、武斷的、狹窄的、唯物的因此唯利的。迷信的科學以自己為中心──一心作研究,發表論文,自鳴清高,而棄眾生的死活和社會的安危以及國家民族的興亡於不顧。迷信的科學以自己的地域為中心──在歐美受教育的就歧視其他的文化;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甚至批評中文落後,打倒「孔家店」而且領頭崇洋。迷信的科學以自己的科系為中心──在外行面前依然滿嘴本行的術語,絕不「降低身份」。迷信的科學以自己的時代為中心──不僅排斥一切古老的思想又懷疑一切新起的思想。迷信的科學,盲目的跟隨當代流行的觀念,不承認以後和以前的時代,都有比我們現在高明的地方。

迷信的科學和迷信的宗教有相同之處,都是以那一個時代流行的觀念為中心,抹殺不符合「當代八股」的想法。「當代八股」 也就是古恩所謂的思想典範。我 們在此輕鬆的批評「當代八股」,但是請您千萬別小看它。「當代八股」一向有君臨天下的權威-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在這一點上面,中古時代歐洲迷信的宗教,和今天各地迷信的科學,是一脈相承的。20世紀的「當代八股」,也就是迷信的科學,雖然在今天的民主時代,仍然擁有無形的威煞,可敬可畏,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敢不小心說話?

歷史上的大科學家哥白尼( Copernicus 1473-1543 ),在1530年寫了「天體運行論」,說明地球以太陽為中心而旋轉。但是他遲遲不敢發表這部影響人類文明進步的巨作。為什麼呢?因為他的說法抵觸了「當代八股」,也就是以地球為中心的學說。哥白尼曉得自己形單影隻,惹不起「當代八股」的權威。他不得不向那個時代的迷信低頭讓步。哥白尼看到他的大作出版,已是他臥病死去的那一天了。

百年以後,另一個偉大的科學家伽利略(Galilei Galileo 1564-1642 ),用望遠鏡觀察天體,支持哥白尼的學說。但是他冒犯了「當代八股」。在1616 616日,被教廷審判的時候,伽利略不得不當場承認:他偉大的科學貢獻是荒謬的而且錯誤的,同時發誓從此放棄哥白尼的「邪說」。伽利略也臣服於「當代八股」的權威之下,不得不向那個時代的迷信低頭了。

向「當代八股」低頭,並不能也絕沒有減輕哥白尼和伽利略的身價,他們都是科學歷史上偉人。前文所引的中副大作,文筆生動簡潔,資料豐富有趣,指出

在藝文裏的彗星和災變總有糾纏不清的關係,引人深思。但是作者在結論裏,卻說彗星和災變沒有明顯關聯。恐怕其中另有隱衷吧?會不會是作者不願意沒有必要的冒犯我們這個時代的八股權威呢?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其實,即使如此,這毫不減輕作者傑出的學術貢獻和地位,也絕不影響筆者一向對他的仰慕和欣賞。

本文要指出的只是:我們這年頭也有「當代八股」-迷信的科學。在這個「當代八股」威懾之下,我們大家,多多少少,自覺或不自覺的,都是安份守己的順民,筆者自己也不例外。

六、橡子

近年來,狹義的,迷信的科學,已經面臨挑戰。挑戰者不是科學的門外漢,也不是科舉圈裏的無名小卒,他们所在的地域更不是是科學落後的國家。這些挑戰者都受過最高的科學教育,在科學圈內有成就,而且生長於科學發達的西方世界。詳述這些挑戰者,可以寫一本厚書,也可以開一門研究所的課。由於篇幅有限,以下只能揀其中小小的一部份,來作個抽樣的簡介。

在物理方面,最受注意的是加州柏克利大學教授柯普樂博士(Fritjof Capra 1939 -)。他比較了近代物理和東方的哲學宗教,結論是兩者相通之處甚多。他的大作《物理之道》,一度引起爭論,但是現在已成為美國大學的課本(Fritjof Capra, The Tao of Physics.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75)。接著柯普樂的是朱客福(Gary Zukav 1942 -)。他寫了一本《跳舞的物理大師》 (Gary Zukav, The Dancing Wu-Li Master. N.Y: Morrow, 1979),繼續闡明柯普樂的想法。請您注意,這兩位西方學者的書名都用了中文的發音,打破了以自己為地域的框框。

此外在物理方面,還有一位英國的物理大師,愛因斯坦的同事,包牧博士(David Bohm 1917 - 1992)。他現在是倫敦大學理論物理的講座教授 (emeritus professor )。包牧鑽研量子力學等已經有卅多年了,同時一直在批評狹窄的、迷信的科學。他說今天流行的科學,偏重「分析」、「分割 」和「分裂」(compartmentilization),有鑽牛角尖的危險。他提出一個注重整體、注重內涵的觀念叫作「暗藏的玄機」(implicate order) 也叫作 「折縮和開展」(enfoldingunfolding)。這個觀念簡單的說,有點像西諺所說的「橡子孕橡樹」。意思是:橡子雖然是橡樹整體的小小一部份,卻孕蓄了全部橡樹的要件在其中;只要給橡子充份的時間,原来折縮在小橡子裏的橡樹,便會逐漸的開展出來,長成棵高大的橡樹。這個觀念也像英國詩人浦雷克(William Bake 1757-1827) 所說的「一沙藏世界」,或者像佛學華嚴宗所標舉的「一塵含法界」。如果您有興趣,請參閱他的近作《整體觀念和暗藏的玄機》 (David Bohm, Wholeness and the Implicate Order, London: Routledge & Kegan Paul,1981)。在1985年的「再恭」(Zygon)以及「新識」(ReVision)一類的季刊裏,也可找到他通俗有趣的短文。

在一般科學的原則和方法領域裏,值得重視的有耶魯大學文化人類學博士郝布客(Bruce Holbrook)。他收集了無數的近代科學實驗,一方面向「當代八股」──迷信的科學挑戰,另一方面向東古代科學的優點致敬。譬如,他指出在一九六八年侵犯世界各地的「香港流行性感冒」,並非從香港開始,以同心圓的圈圈,一波一波的由內向外蔓延;這個流行病,幾乎同時的,在世界各地爆發。這表示流行性感冒發生的原因,有全球的整體性,和自然有密切關係,而不是分析分割分裂到小小的濾過性病毒,加上機械的傳染病理論,就可以完全解釋的。您如果有興趣,請翻開郝布客的大作《孫悟空:另一種科學的現實》 (Bruce Holbrook, The Stone Monkey: An Alternative, Chinese-Scientific Reality. N.Y.: William Morrow & Co. Inc. 1981)

最近,在一般科學的法則方面,出現了新的概念。許多前鋒的科學家都同時想到:為什麼不用立體影像(holography),來廣泛的說明宇宙裡的各種現象 大的到天文,小的到量子力學,向外到銀河,向內到人腦的構造功能?三度空間的立體影相,凡去過狄斯耐樂園「鬼屋」的朋友,一定都記得看過。它不像平面影相 整體是部份堆砌拼湊而成的;立體影相的每一部份,每一個破片,都蘊藏了全體的資料。它好像一匹馬,頭砍了下來,沒關係,馬身又從脖子下長出來了。如果您有興趣,請參閱心理學家韋爾伯博士編輯的「立影概念」(Ken Wilber ed., The Holographic Paradigm & Other Paradoxes: Explaining the Leading Edge of Science. Boulder: Shambhala, 1982)

有一篇訪問,它的重要性和韋爾伯以及郝布客的大作相輝映。訪問的對象是1981年諾貝爾醫學獎的得主:史培睿博士(Roger Sperry 1913 -1994)。他現在是頂尖的加州理工學院「心理生物學」基金講座教授。史培睿從事分腦研究多年,創立「左半球右半球」的觀念。他說:今天流行的科學 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說「迷信的科學」— 错了。因為它偏重物質而忽視精神;偏重分析而忽視綜合;偏重擺脫價值約束(value-free approach)而忽視倫理道德。他又說:如果我們要保存人類和地球,如果我們要躲過核子浩刼的毀滅,科學家不能只管自己作研究寫論文,而逃避社會、倫理和政治的責任;科學家也不能自說自話而不和其他的科系溝通。他批評馬克斯的科學唯物論偏重物質,說那並非真正的科學。史培睿所提倡的,其實就是:打破以自我為中心的框框,打破以自己科系為中心的框框。這個態度也就是前面所說的「開明的科學」。

在生物學方面,有人向近百年来稱霸世界的「進化論」挑戰。他們是哈佛大學的兩位學者倫斯敦和威爾森博士(Charles Lumsden 1949 - & Edward Wilson 1929 -)。您一定很熟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理論。「進化論」在當初是個革命性的科學突破,對學術有很大的貢獻。但是「適者生存」的思想,不久便被政治野心家利用了。他們說,不管你是對是錯是善是惡,只要你經不起無情的競爭,你就活該倒楣,活該淘汰。達爾文的「進化論」,於是成了西方殖民帝國主義所依恃的所謂「科學根據」。他們把弱肉強食,認作天經地義,而且大言不慚的把強權當成公理(Might is right)。在鴉片戰爭,八國聯軍種種的列强屠宰我國暴行的後面,便是這一套堂堂皇皇的高級「科學證明」!

好了,哈佛大學的倫、威兩位學者,打破了生物學和社會學各自獨立的框框,綜合的開拓了社會生物學。他們發現:達爾文埋頭研究生物,卻忽視了社會文化的因素。他們作了許多實驗,曉悟到:不僅生理的特點可以遺傳,文化的特點也可以遺傳!所以,一個社會長期的標榜競爭牟利,便會產生競爭牟利的民族:長期的標榜暴力侵略,便會產生暴力侵略的民族;而長期的提倡忠恕禮讓,也會產生出忠恕禮讓的民族。這是個整體的現象,當然少數例外還是不免的。他們兩位學者提出一個新的、綜合的觀念,叫「基因文化合同進化論」(Gene-Culture Co- evolution),來取代達爾文偏重基因的生物進化論。您也許有興趣參考他們的近作《普羅米修世之火》 (Charles J. Lumsden & Edward O. Wilson, Promethean Fire: 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s of Mind. Bost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3)

除了以上所簡介的領域以外,其它在醫學、人類學、心理學,超心理學等等各方面,都有大師們從事類似的工作,根據最新的科學實驗,向當今的八股「迷信的科學」挑戰。

總之,今天流行的科學八股或迷信的科學已經被開路的頂尖科學家們自己修正。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開明的概念:分析和綜合並重,物質和精神並重,嚴謹的研究方法和價值倫理道德並重。它包含了不少在近百年来被遺棄的老觀念,也包含了許多為廿一世紀鋪路的新觀念。

希望廿一世紀的科學是開明的科學:打破了自我為中心的框框,打破了以自己科系為中心的框框,打破了以自己地域為中心的框框,更打破了以自己時代為中心的框框。那時候,不再有人武斷的說:「古代人講迷信,現代人講科學。」或者「東方的文化是落後的,西方的文化是進步的。」

希望開明的科學把人類帶上正軌,終於在將來,實現了過去的一個理想:兩千五百年以前,魯國那位謙虛忠恕的老師所嚮往的大同世界。

後記:

本文為了要討論一個整體綜合的觀念,不得不打破後學有限的領域框框,而膚淺的牽連到四面八方。錯誤難免。也藉此激起高手前輩們的興趣與豪情,不吝出山指正開導。果真如願,則不只後學甚為感激,讀者大眾也會因此受益菲淺。

[1] 也有些彗星在白天可以看到。最有名的例子是公元18111812年的彗星。巧的是,自比彗星的拿破崙,剛好在1812年征俄失敗,他手創的帝國也因此瓦解。

[2] 《中央日報》(國內版)19851219日頁12

[3] 《中央日報》民國19851230日二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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